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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派评论|广东新剧井喷如何创造属于湾区舞台的那只“猫”?

发布时间: 2023-04-20 07:39 文章来源: 互联网 作者:

  4月15日,在第133届广交会开幕当天,大型音乐剧《广交天下》在广东省友谊剧院开演;香港与内地合作打造的戏曲音乐剧《妈祖》在广州红线女大剧院首演;舞剧《咏春》开启全国巡演……近些年来,广东本土原创舞台剧新作不断。今年开春以来,“广东好剧”更是在全国各地“井喷”式上演。在数量提升的同时,如何进一步推动戏剧创作的高质量发展?如何创作出像《猫》《歌剧魅影》那样长演不衰的经典?这是先行一步的粤港澳大湾区文艺工作者必须思考的问题。

  羊城晚报:最近这段时间广东推出了许多新剧目,歌剧《侨批》、音乐剧《渔家》、舞剧《咏春》、戏曲音乐剧《妈祖》、音乐剧《广交天下》等相继上演,主要原因是什么?

  罗丽: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一是去年底受疫情影响造成舞台演出延误带来的市场反弹和井喷,如大湾区团队共同创排的《妈祖》就延迟耽误了两年;二是为推动文化高质量发展,省市文化主管部门在年初就积极推进节庆演出活动,接下来还将陆续举办粤港澳大湾区文化艺术节、第十五届广东省艺术节、华语戏剧盛典、粤美乡村文化新舞台等活动,这些活动的举办也催生了新剧目的创排。另外,这样的火爆情况也伴随着文华大奖、“五个一工程”等奖项的评奖周期而出现。

  罗丽:和文学创作相比,舞台剧创作成本要高得多,需要有一整套的创作团队和相对较多的制作资金;而且,舞台剧创作去除成本后的利润也没有影视那么高。因此,和由资本市场介入更深的影视行业相比,舞台剧行业还是要依赖于各类扶持资金来创作新剧目。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广州、深圳、珠海等珠三角大城市无疑有较大优势。

  罗丽:目前,上海、北京、广州、杭州、南京、深圳等地的舞台剧演出市场名列前列。从获奖数量以及观众反应、票房收入等多个层面进行观察,广东近年的舞台作品创作水准在全国居中上游水平,如舞剧《沙湾往事》、舞剧《醒·狮》、话剧《深海》、杂技剧《化·蝶》,还有从舞台剧目延伸出的粤剧电影《白蛇传·情》等,均展示出广东出品的实力与热度。

  罗丽:这个问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当然有让观众既叫好又叫座的作品,但进剧场也不一定等于都是观众自己掏腰包,单位包场、剧团赠票、企业赞助、政府送戏,各种方法都能把观众拉进剧场,把演出场次拉上去。不妨以粤剧民营剧团春班时的演出戏码与省市粤剧团送评的剧目作一比照,答案便跃然纸上。评奖需求与观众需求仍是制约专业院团生存格局的问题。

  罗丽:艺术是有一定地域性的,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戏剧也不例外。然而,在热热闹闹的演出完毕以后,沉下心来细细剖析一番,文艺工作者却应该仔细询问:这些地方题材的戏剧作品,是否就真正承载着那片土地上的文化因子?是否就揭示了那些人生活里的命运真谛?演出后留给观众的是什么样的文化体验?是地方题材还是真正能历久不衰的文化经典?这些问题都值得深思。

  罗丽:近年的舞台创作更加重视主流意识形态的表达,或以家国叙事中的重大历史事件为背景或表现对象。现实题材创作虽然基数大,但艺术质量上乘者不能算多,文艺精品数量还有提升空间。文艺创作既要有数量也要有质量,既要有“高原”也要有“高峰”。作品历史维度、文化气息、精神内涵等都需要加强,否则,就会在某种程度上背离艺术价值,影响作品的长久生命力。

  羊城晚报:有些国家的戏剧舞台上往往会有一些长演不衰的经典剧目,比如美国百老汇的音乐剧《猫》《歌剧魅影》。您觉得这些作品有何值得借鉴之处?

  罗丽:《猫》最高明之处是以猫的世界去隐喻了人类社会,取材于看似浅白的儿童题材,却写尽了人性深刻、人情冷暖。《歌剧魅影》故事的传奇,实际上也触及了人类灵魂深处的善恶。说到底,好的作品最终的落脚点是写人,写鲜活的人,写有情感有温度的人,写有情感有温度的人生真感受。优秀的文艺作品必然是艺术与思想兼备,给观众带来极具感染力的故事体验和生活能量,而不是说教、僵化或低俗娱乐。

  罗丽:实际上,我们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剧目,例如《东方红》《红灯记》《智取威虎山》,但这些都是特殊年代的记忆。此外,无论是话剧《雷雨》《茶馆》,还是越剧《梁祝》、黄梅戏《天仙配》《女驸马》,这样的经典剧目都已深入人心,不输芭蕾舞《天鹅湖》或音乐剧《猫》。近些年来,中国舞台上受热捧的,有《永不消逝的电波》《醒·狮》《记忆深处》《只此青绿》《五星出东方》等。我相信,经过不断努力,会有更多可以“压箱底”的戏出现。

  很多年没在广东看到本土原创的大型音乐剧作品,听说《广交天下》要演出的时候,其实还有点吃惊:毕竟关于“广交会”这样的大题材实在不好写,搞不好就会变成“汇报”式演出。抱着忐忑的心情看完了这部剧,没想到被戳中好几次泪点。

  这部剧从1957年写到当下的2023年,以这133届广交会发展为故事背景,讲述了一段跨越66年的中法爱情。1957年第一届广交会上,广交会商务代表乔诚和法国商人伊莎贝拉相遇,萌发了朦胧的情愫,他们因为香云纱巾结下缘分,在心里埋藏着思念等待再次相见,没想到一等就是几十年……

  以爱情作为主线,侧写广交会、写中国时代变化,这是巧妙的做法,既能用更诗意、抒情、适合音乐剧发挥的方式去展开,还能把“爱情”这个永恒主题与人物命运、时代命运紧密勾连起来,以小见大,把“广交天下都是爱”“守候一生的诺言”这些内核有血有肉地呈现。

  好的戏剧作品,它一定是有诗意的,具有想象力的。这个“广东故事”里,采取的是两条时间线交织的方式,通过乔诚、伊莎贝拉这一对恋人,以及乔一诺、莱奥这一对新朋友,两个时空、两重视角来推进,散点叙事,把需要聚焦的“点”都“提亮”出来,在最后连成“线”“面”的时候,引发戏剧的震撼。

  这是一个很有广东烟火气和人情味的作品,比如乔诚、钟国强这些“老广交”们的低调、务实和坚持,比如《月光光》、粤曲、“点虫虫”“无花无假”等唱段和元素,都展现得流畅而生动。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主角团”先后两次游广州,一次是从旧展馆到上下九、白鹅潭,一次是从琶洲、珠江新城沿着江边一直到西关、旧展馆,很多“生猛热辣”的新老岭南风物尽展其中,“食在广州”这一点更是相当突出,紫苏炒螺、布拉肠、艇仔粥、炒牛河等,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想到“看完戏该去哪吃宵夜”的“严肃”问题了……可以看出,主创团队们在进行立足广东的表达上,下了不小的功夫。

  “中国原创音乐剧在哪里?”之前可能我的答案是在北京、上海。但这次,《广交天下》交出了一个足够粤味又大气的答卷,我可以对喜欢音乐剧的朋友说:来广州,吃粤菜,下一站,看《广交天下》。

  “广交天下都是爱。”总体来说,我在两小时左右的剧里看到了爱和温度,看到了不同历史阶段中有所变又有所不变的广州,看到了我们广州本土打造大型原创音乐剧的决心和实力,值得点赞!加油,广东音乐剧!

  同一个故事,若角度不同,会产生大相径庭的效果。舞剧《咏春》开场前,舞池下场口一侧,摆放着一台略显陈旧的舞台流动灯和几个箱包,一个箱上印有“深圳影业公司”6个字,格外引人注意。一个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的故事,如何与1985年成立的深圳影业公司扯上关系?巧妙的悬念布局,引发观众好奇。

  流动灯下的老者顺着灯光的射线望去,开始回忆……当他跨上舞台,帷幕升起,台上若干错落的楼景装置转动起来,时空斗转,故事拉开帷幕……以一个闯荡深圳的灯光师大春的回忆为引,一群年轻人在拍摄电影《咏春》中,追求梦想、彼此成就的故事就此开启。

  舞剧《咏春》是个“双线”故事,一边是叶问的故事,一边是记录叶问故事的人的故事。前者为主线,电影里的叶师傅远赴他乡,怀抱“咏春堂”牌匾踏入群雄林立的武馆街,克服困境、扶危济困、破除门户,传承中华武术。另一条线,是跨越近半个世纪后,深圳剧组摄制电影《咏春》的片场,剧组众人怀抱梦想奔赴山海,来到深圳,通过拍片来造梦、追光、塑造英雄,追寻心中的那束光。一路向光,不坠志向,这也是另一种武林的诠释。冯双白表示:“双线叙事的结构,两个时代的故事与人,在剧中彼此呼应共振。这个故事因‘英雄’而来,由‘追光者’而展开,最终落在‘理想’。这与深圳的城市精神一脉相承。”

  透过《咏春》的舞台看见两个光圈,分别以叶师傅、剧组的导演为核心人物,互相包含、彼此交织,不同时代的两组人都面临过困境,都彷徨过,但都没有轻言放弃,都照亮了别人,都是英雄。两条线的精神核心是共通的,是为了实现两个时代精神追寻的共振,情感表达上又相互渗透,叶师傅的精神感染了剧组,而剧组也在叶师傅踟蹰时为其投去那束光。在英雄精神的感召下,平凡人亦焕发出创造精神、奋斗精神。

  《咏春》将“咏春拳”和“香云纱”两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恰到好处地融入剧情和舞台表演中。叶师傅与“四大门派”过招时,台上的光线追着他们,身着的黑色香云纱,形象地刻画出一招一式的美感,衬托出五彩斑斓的质感和各位武师的隐忍克制。

  在“离别”戏中,叶师傅的妻子与一群女子演绎极具岭南特色的“响云”群舞。她们身着绛色香云纱,头戴斗笠,身着长裙衫、宽腿裤,赤足行过温润的泥土,以不断的下腰、奔跑动作,如同被海浪打回又不断奔跑,洋溢着在时代与困境中的追寻与坚韧。这段群舞不仅强化了舞剧的岭南风情,而且与前面“八卦掌”女掌门率领的女子“武”式飒爽群舞互映互补,使舞剧的情势有张有弛。

  《咏春》不仅是舞蹈与武术融合的艺术,更在于用本土文化讲好本土故事,剧中创新融合国家级非遗与岭南民俗文化,让咏春拳、香云纱“双非遗”展现出新的生命色彩。

  2018年香港老电影人黄百鸣、麦嘉、高志森合作推出首部戏曲音乐剧《一代天娇》,2020年推出《冼夫人》,再到刚刚完成首演的《妈祖》,三部作品风格呈现出高度的一致性——草根性、狂欢化、无厘头的港产喜剧片风格。

  《妈祖》是由他们三个人与内地合作打造的戏曲音乐剧,延续了港产喜剧片的艺术风格。它以民间信仰的妈祖文化为原型进行创作,通过小仙女下凡—人间历劫—再升仙的故事讲述,将神话中的“妈祖”请下神坛,变为真实可感的小村姑林默。作品从人而非神的视角重新诠释“妈祖”这一文化符号,强调“妈祖”人的属性,突出人物的草根性,为全剧“接地气”的表演设定好调性。

  作为黄百鸣、麦嘉、高志森等人的“亲生仔”,《妈祖》的血脉自然继承了港产喜剧片的“喜剧娱乐癫狂精神”。只是与《冼夫人》中全体演员欢跳《黄土高坡》的“身体狂欢”相比,《妈祖》中的狂欢化表演更为内敛。

  男主人公名字“巩史会”的谐音梗,“赶着去投胎”“网友是一起织渔网的朋友”的玩梗,“背脊被‘笃’成箭猪咁的人往往是优秀的”满足社会情绪的心灵鸡汤,八卦大仙为唤醒听障新生儿唱《神曲》的无厘头表演,夸张变形的狂欢化表演,就像港产喜剧片的一次卷土重来。不难看出,港式喜剧风格在戏曲音乐剧中完成了从电影到舞台剧的跨类型叙事转换。

  时至今日,即便港产喜剧片已经是大众视野里的明日黄花,但对于接触过此类型片的观众而言,港式喜剧浓烈独特的风格已经“焊”在他们的审美趣味中。《妈祖》依赖香港喜剧电影的叙事路径,以新剧“旧”风格调动观众的怀旧情绪,恰好满足了这批观众的期待视野。可见,香港主创对观众接受心理和审美趣味的拿捏之精准,“桥不怕旧,最紧要受”。

  盛极一时的香港喜剧电影,曾代表了黄金时代的繁华景象,但日后的衰败也早已埋下了伏笔。“缺乏深度”“娱乐至死”,之前来自香港制造的喜剧更多的是闹剧。《妈祖》在继承港产喜剧片优点的同时,也遗传了同样的缺点,剧中角色成长轨迹和人物塑造方式有些简单粗暴,且编剧金手指频开,以至于在逗得观众哄堂大笑之后,没有留下可供观众咂摸的灰度空间。

  “找乐子”是最浅层的审美愉悦,戏曲音乐剧在继承港产喜剧片的风格的同时,更应该吸取后者的教训,走出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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