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元1874

　　姜文当然担得起这个名头。他对华语电影的贡献，有目共睹。从影三十年。从特立独行的骑士变引领时代的旗手，间像是看到了当年马小军突然长成，变成眼前这位睿智霸气的导演，而属于姜文的电影记忆却一直萦绕在脑海中。

　　从二十八年前的《芙蓉镇》起就已经成为国内知名演员的姜文，多年来出演过大量脍炙人口的影视作品。《红高粱》里的“我爷爷”、《大太监李莲英》里的“李公公”、《人在纽约》里的王起明……无论是颓废忧郁的末代，还是疯狂淘金的下海一代，抑或热情狂放的陕北农民，各种不同地位、性格迥异的人物，都被姜文刻画得有滋有味。若按照这个数发展下去，他势必成为华语最重要的男演员之一——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这一点。

　　不过，随着他有意“染指”导演一职，从表演者的身份为创作主导者，他对华语电影的贡献又上升到一个截然不同的高度。1995年，他执导由王朔小说《动物凶猛》改编而成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其故事背景放在年代，主角是一个青春期少年，在弥漫着疯狂的红色年代里，他的青春躁动不安，看似和时代脱节的青春故事里，交织着16岁少年对性的懵懂、友情的、父亲的、的，以及鲜血与死亡。这部在华语电影里独树一帜的作品成绩骄人，其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异彩，更让扮演主角马小军的17岁少年夏雨晋身影帝。同时，电影里的各个主演如耿乐、、陶虹，都凭借这部电影而走红，成为日后华语影视圈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姜文的导演才华在这部作里让人惊异。首先是对电影整体的掌控。王朔的原著充满着野性与反叛，以及他独特的行文结构和话语风格，姜文抽取了故事主线，对整体进行了大幅改动，再创作的部分相当多。其中让我钦佩姜文的，是他对于成年部分的取舍——须知，姜文本身在片中出演的正是马小军的成年时期。而无论是王朔的原著、改编的剧本乃至最终拍摄的电影初剪版里，成年马小军所占的比重都相当大。但是当法国电影人让·易看完初剪版后，对姜文写出了详细的修改意见，其中就有他大幅删减自己所扮演的成年马小军段落。对于有强烈表演欲的姜文而言，这个段落是经过他精心设计的得意之作，删掉无论从还是感性都是相当的，但最后他还是了让·易的意见，把自己的表演段落“忍痛割爱”，仅仅留下最后的黑白三分钟，这也让影片更加集中于少年马小军的故事，同时惊鸿一瞥的成年段落，也成为了神来之笔。

　　《阳光灿烂的日子》全面展现了姜文的导演才华，五年后他选择了热门的抗日题材，拍摄了自己的第二部作品《鬼子来了》。这部故事背景发生在日本侵华、八年抗战时期的电影在姜文的执导下，呈现出与同类作品截然不同的风格。姜文选择了用黑白影像来表达，但其程度却没有丝毫降低——影片的故事围绕着山东一个被日军占领的村庄里，某夜八军送来的日本军人和翻译官要求村民保管所展开，内容充满黑色幽默和意味，结尾平常与村民和睦相处的日军突然开始大，和姜文所扮演的男主角马大三在国民审判下被斩首的段骑士落更是震撼，凸显出对国民劣根性的深深。这部电影蜚声中外，它获得了欧洲另一个重要项——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可惜，《鬼子来了》在国内却面临遭禁的命运，电审机构对电影提出了上百项修改意见，本片意识，语言粗俗，甚至还对姜文下达一纸，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拍摄电影。但是，这并未影响本片在影迷心目中的地位，相反成为了禁片，却令更多的人对电影好奇，国内的影迷网站豆瓣里，超过13万人打出9.1的高分，成为姜文评价最高的作品。

　　在沉寂了八年之后，对姜文的解除，姜文复出执导，这次他再度选择题材，拍摄了《太阳照常升起》。和十多年前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所不同，这部电影在风格和叙事上都充满了碎片化，意识流的故事和四段的拼盘结构，让许多抱着观看“阳光灿烂续集”心态走进电影院的观众难以理解。对于姜文本身而言，这部电影依然充满着他的个人色彩，毕竟长达八年的时间不能拍电影，他需要的不是讨好观众，而是满足自己，所以这部电影里，他不用听专业的意见，也不用考虑观众的感受，做好自己想做的，才是第一任务。从前两部作品的线性叙事，到《太阳照常升起》里的倒叙与插叙的娴熟转换，这部电影虽然抛弃了大部分观众，艺术性却得到了一如既往的保持，精致的美术和场景设计、独具匠心的色彩运用、饶有深意可做多种解读的故事隐喻，同时再加上久石让为电影谱出的经典配乐，让《太阳照常升起》变得绚丽多姿，这部电影也是我最目前为止最喜欢的姜文作品。

　　《太阳照常升起》在商业上并不成功，姜文于是在两年后朝着“商业”二字大步迈进，拍摄了《让子弹飞》。演员，选择华语最具票房号召力的——的周润发加上内地的葛优；题材，选择大家爱看的——时期的警匪斗智；档期，选择票房最好的——圣诞档。《让子弹飞》讲述了时期发生在云南县城里，装成县长的与当地霸主斗智斗勇的故事，周润发扮演鹅城一霸黄四郎，葛优则是的县长马邦德，而姜文则亲自出演新官上任的麻匪，三人在影片里有多场对手戏，精彩纷呈，火花四射。这部喜剧色彩浓郁的电影让许多观众看得非常开心，在电影院里笑得前俯后仰，这层喜剧的外壳，也聪明地让观众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影片本身的和对于“”的反思。《让子弹飞》成为当年的圣诞档票房冠军，也让观众重新对姜文燃起期待——那些对《太阳照常升起》有所怀疑的观众，对于这部电影也赞不绝口。尽管还是有人认为这部电影过分追求商业而淡化了过去姜文作品里的艺术气质，但无可争议的是，在近年来的华语电影里，它在票房和艺术上取得极佳的平衡，在一众“烂片高票房”的华语里显得尤为璀璨夺目。用姜文自己的话来说，这次站着，也把钱给挣了。

　　《让子弹飞》之后，姜文的下一部作品《一步之遥》经过漫长的拍摄，也即将在今年的贺岁档揭开神秘的面纱。这次的故事依然是时代，不过不再是西南边陲的破落小镇里的，而是在十里洋场的上海里，一场五彩缤纷的“选秀”。这次还是姜文和葛优的老搭档组合，故事类型还糅杂了歌舞在其中，姜文又进行了全新的尝试，但对于他的期待，想必看过他之前四部作品的观众还会更高一层——经过了《阳光灿烂的日子》的青春绽放、《鬼子来了》的辛辣、《太阳照常升起》的散文意识和《让子弹飞》的黑色幽默，这次的《一步之遥》会让熟悉、不熟悉他的影迷有什么样的感受？这可谓今年华语电影里的头等期待。